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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楼比不了老北平的“八楼”,但守着琉璃厂的熟人生意,做的也是风风火火,在城南这一块,小有名气,天蒙蒙黑,楼下大厅里就坐满了人,靠近内堂搭着一个半人高小台子,上面正唱着小曲儿,食客们吃一口菜,品一口酒,就着小曲儿,甭提多惬意了。

何琪随女儿奴赵德义至庆元楼时,预定在二楼的雅间里,已经到了一些掌柜、管事的了,这会儿正三言两语的聊着行业内幕,哪家的老爷去了,留下一大家子等着分财产,守不住的奔着琉璃厂变卖就来了。

“大栅栏的王老爷前几日去了,各位都收着信了吧?”

“得,也不怕各位知道,王老爷是早上去的,王小爷下午就派荣三来了,不过我没去,都守着规矩呢!”

“荣三打你那儿回了,转个身就来我这里了,我也没去,一来没过头七,去了怕被人指着鼻子骂没见过眼儿,咱虽吃的这行饭,但也是个正经行当,不兴戳祖宗的脊梁骨。”

“二来嘛,得杀杀价,免得一股脑凑上去,他来个坐地起价。”

有人唏嘘道:“王老爷,那可是见过老佛爷的主儿,说出来是响当当名声,可惜生了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人刚去,还没过头七,就闹着分家,王老爷在天之灵要是知道这样,怕是要活活气过来。”

“老话说的好,不怕老子穷,就怕儿子怂,今儿个我斗胆,把话撂这儿,就那几位爷,甭管是万贯家产,只要没王老爷在上头压着,不出三年,定要败个精光。”

“还三年,我看,一年够呛。”

“一家人有一家人的活法,咱可管不着,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说几句,王老爷家的宝贝多着呢,咱可得守住了,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哪家接了,吱个声,大伙一起帮衬帮衬。”

“得!”

“就按老规矩的办!”

“没跑了!”

...

文玩古董的行当,敢大手笔收货的就那么一批人,基本垄断了整个行业,王老爷家的宝贝只能是进入琉璃厂,那么价格也就随他们定了,这便是行业垄断的好处。

何琪走在门外,随意听了这么一嘴,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随着赵德义一露脸,行业内幕探讨戛然而止,几句寒暄后,开始上酒上菜。

酒过三训,赵德义开始介绍何琪,只道是西洋回来的,又说了何琪会洋文,今天促成了理查德先生的交易,大伙儿心思透明,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敢情是为了这请大伙吃的饭。

觥筹交错间,何琪把哪家的掌柜,叫什么名,都一一记下了,随后端着酒杯挨个敬了一杯酒,毕竟接下来的活儿,还得指望着大伙。

酒的度数不高,但架不住大伙的劝,几番过后,上了车轮战,一来二去,何琪不免喝多了,脑子晕晕乎乎的,来者不拒,到最后是怎么回去的,都记得不甚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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