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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事了,游方道士优哉游哉,踱着步走出了县城。

县城外挨着一片农田,阡陌纵横。此时积雪渐渐化冻,更添了几分寒意。

道士行至路旁卧石,便坐下歇脚,一边不经意地回头问道:“这位道友,未请教名号?”

身后之人也悠然坐在他对面,应声道:“道业微末,身无功行,不敢自号。末学姓许名素,蒙祖师不弃,师承茅山上清派。敢问您是何方高士?”

“哦?上清?”那游方道士听闻,顿时来了兴趣。上清派虽然曾是名门,如今毕竟不是当年高道辈出的年代了,甚至更加衰落。这个趋势从宋末就已经有所预兆,并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游方道士虽然走南闯北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上清派道士,好奇心骤起,两人便攀谈起来。

许素不确定当今是什么朝代,也不敢乱说,只含混地讲了茅山自从宋元开始每况愈下云云,少提历史事件人物,多讲典籍失散之事,倒也引得游方道士连连感叹。

说话间,许素忍不住问道:“道长,刚才那卖梨的摊主,虽然吝啬了些,可惩戒会不会有些过于严格了?恐怕他的梨,也是一家生活所系。”

游方道士摇摇头,喟然一叹,对许素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卖梨的,上有一对古稀高堂,他却从不孝敬,卖梨所得银钱尽数与妻女穿金戴银。他自酒肉不断,父母却只能吃糠。这等不孝之人,我只是如此略施小戒,已经是轻的了。只可惜我此行有事,否则还要盘亘几日,改改他的性子。”

许素了然:“如此,是我错怪道长了。”随之心中一动,暗自思忖:自家现在修了《黄庭内景玉经》,却修为尚浅,不能使用《上清经》中的种种妙术。如今高人就在眼前,何不多加请益,学上两手日常实用道术?到时候《黄庭内景玉经》内修,诸般道术外用,对目前的自己来说也是极好的。

许素目光闪烁,正待组织语言。然而那游方道士不知见过多少人,哪里不知道许素的想法?他摆了摆手,打断了许素的思绪,直白地说道:“我看你血脉丰盈,骨濡筋强,想必是已经有高明的内炼之法备于身上。你能学的,便只有我傍身的几样道术了。可我此行急切,也来不及教你什么。这样,你将此物收好。”

说着,游方道士从随身的破布袋子里掏出一枚石令,双面刻着篆字。许素不认识刻的内容,但这显然是一件法器,立刻起身双手接下。

“这石令上刻的篆文是我的花押,你且带着,可往崂山一行。”那道士深深看了许素一眼,说道:“上清是道门大派、洞真道源,衰败至此令人惋惜。我崂山一脉同为三清弟子,太上之臣,若你有中兴之志,我等自然应当扶助。”

说罢,不待许素回答,径自飘然离去了。

许素满怀感激,手执石令,恭敬向游方道士的背影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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