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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里的陈设一目了然,最显眼的是靠窗摆放的一席矮榻。榻上有小桌,桌上有一灯、一壶、一杯、一棋盘、一香炉……

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怕是宅出境界了。

虽然夜视无碍,艾雨还是更习惯点灯。走到榻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凡人堆里长大的,很多习惯根深蒂固。

这屋子的主人难道也一样?

再看眼前这盏灯,它就是普通的黄铜灯盏、干草灯芯,里面的灯油已经干结了不知道多少年。

艾雨又环视屋里其他地方。

墙上挂着蓑衣,墙角倚靠着斧子、药杵、锄头,一旁还有个鱼篓。另一边是柜子、书架之类的家具,只有二三粗陶瓦瓮摆在那。看来主人离开的时候并不匆忙,收拾的很仔细。

这配置,怎么看都不像修士居所。

可半山腰的幻阵还算高明。那茶、那桃、那药,也都灵气十足。这茅屋也有阵法护持,屋内干净的一尘不染。

难不成,是一个隐士捡了修士的家当?

艾雨心中所指,可不是竹林七贤、陶渊明那种隐士。他们是文人,文人得意时仕,失意时隐。哪怕“隐”了,他们的身份还是“士”。

譬如陶渊明,二十多岁出仕,之后时隐时不隐,做的还都是些小官。他最后一次出仕已经四十一岁了,这个年纪居然还去彭泽当了一段时间县令。

没多久,陶大人嫌官小再次辞职,撸起袖子写了篇《归田园居》……

艾雨打心眼里觉得,这些名人本质上都是官迷,真正的隐士不这样。他们在深山更深处,“闲来几句渔樵话,困了一枕葫芦架”。

“总有些蛛丝马迹留下的……”

艾雨按照凡人的行为习惯,找寻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果然,茅屋的房梁那里塞着一个小布包。伸手将那布包摄入掌中,打开一看是卷竹简。竹简再展开,里面裹着一枚薄薄的玉片。

那竹简上工整地誊着密密麻麻的小楷,艾雨通篇读下来,感觉像一篇遗言。

笔者没有交代自己是谁,只记述了误入此地的经过,以及定居后的感悟。末尾还表露出遗憾,称那玉片“流光斐然,应为仙家之物,然余穷极一生无所得”。

此人四十岁左右上山,一百零七岁下山。在古代有这个寿命,应该是那些灵果、灵茶的功劳。他自知时日无多,不愿己身污了净土。那桃花酒就是他留下的,希望后人能善待这个地方。

艾雨放下竹简,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结草为衣的背影。

这样的人大多倾慕老庄思想,实际却不懂如何修炼。他们以为人在山中就是仙,找到心灵的自在就是超脱,这是误入歧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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