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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与虎谋皮 (1 / 3)

尽管高适此前气势凌人,但只想着能够让吉温知难而退,从来没有想过杜士仪会直接把矛头指向吉温

吉温虽说凶名滔天,可只是一个小人物,吉温的后头便是权倾朝野的右相李林甫而李林甫能够横行这么多年无往不利,难道不是天子在纵容?杜士仪这些年来一直都镇守在外,虽佩相印,却仍是外官,不是一直都避免和李林甫正面冲突吗?为什么此次突然锋芒毕露,反其道而行之?

高适意想不到,杜望之本人也同样意想不到。眼看杜士仪一口气把吉温、韦诫奢乃至于陈隆全都单独软禁了起来,作为当事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来得及在大堂上说一句话的杜望之,在目弛神摇的同时,也不禁再一次见识到了,这位堂兄的绝大魄力。接下来,尽管他仍旧并未获得自由,而是同样被看押在一间屋子中,外头守着精心挑选出来的云中守捉士卒,可他早已没有最初的惊怒和不安,竟是倏忽就睡着了。

可毕竟心里还有事,这样的睡眠浅得很,当他翻了个身,以手扶额轻轻舒了一口气时,就只听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醒了?”

杜望之先是愣了好半晌,随即一骨碌爬起身,随即就看清楚了那边正盘膝趺坐的人影,竟是本能地开口叫道:“阿兄”

杜黯之和杜望之兄弟乃是杜孚所出,是杜士仪的从弟,其中杜黯之因为从科场到婚事,都有杜士仪出力的缘故,对杜士仪的称呼早已从当初的十九兄改成了阿兄,而杜望之则不然。他早年身为嫡子,颇受父母宠爱,等到求娶蓟州刺史之女卢氏遭挫,那位卢刺史更是破釜沉舟,连时任幽州节度使的赵含章都告了,一举将赵含章和杜孚一块掀翻下马,他就一下子沉入了深渊。若非杜士仪并没有真的袖手不管,只怕他此刻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因此,对于杜士仪,他是又敬又怕,而且又是自己牵扯出这样一件破事,眼看很可能会连带着涉及杜士仪,他就更加无地自容了。一句阿兄之后,他讷讷难言,只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可和从前杜士仪对他疾言厉色的教训丨不同,接下来的并不是一番劈头盖脸的痛斥。

“你在云州这些年的经历,我早已知情。既然你不曾做过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既然你和我一样姓杜,我自然不容有人随便泼脏水”见杜望之一下子抬起头来,面上又感动又担心,他便摆摆手说道,“不用你操心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过问了,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父亲去世之后的这些年,杜望之饱尝人情冷暖,深知杜士仪能对自己说出这四个字有多不容易。如果想要息事宁人,以杜士仪从前的雷厉风行,把自己立斩当场,也还能博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何乐而不为?眼见杜士仪要转身出去,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子窜上前去抓住了杜士仪的袖子,好半晌才涩声说道:“阿兄,谢谢,真的谢谢你”

“回头把你家娘子和孩子们带来给我瞧瞧。”杜士仪转头冲着杜望之微微一笑,等其松开手后连连点头,他便径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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