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那个被泰坦蟒咬死的察罕不花,确实与腾格尔相像。反而,接待裴元卿、司马嫱、尔雅的达巴拉干,身材强壮,蓄络腮胡,显然是地地道道的东胡部落人氏,将恶意和善意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裴元卿、司马嫱、尔雅被安排在一间简易小毡房。
说是简易,缺少厨房和厅堂。但是,白色蘑菇似的毡房,内里铺了五颜六色的麋鹿纹花毡,既美观又暖和。
“奴奴,在巫医到来之前,我出去打水,你负责给尔雅姑娘敷热毛巾,千万别乱跑。”裴元卿将尔雅安置在铺毡上,柔声道。
司马嫱听后,点头如捣蒜,已经跪坐在尔雅的头部旁边。
裴元卿不大放心,瞅了一遍,司马嫱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拧干热毛巾而敷在尔雅的额头的小模样,怪认认真真的,不禁失笑。
连续打了三五回热水,巫医在达巴拉干的带领下姗姗来迟。
巫医不探脉,而是附在尔雅的胸口倾听一段时间,又示意达巴拉干帮忙掰开尔雅的嘴巴,查看了舌苔,甚至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一舔,看得裴元卿捏紧了拳头,眼皮子狂跳。
尔后,巫医叽里呱啦同达巴拉干说了一通东胡方言,达巴拉干稍微弯腰,频频点头,表示对巫医的敬意。
“萧先生,巫医大人说,要退烧先放血。”达巴拉干说的西戎官话,在大魏、北狄、东夷、南蛮都通行。
“放血是什么原理?”裴元卿答道。
达巴拉干没有翻译给巫医听,审视裴元卿半刻后,笑道:“人的生命依赖四种体液,鲜血、粘液、黑胆汁、黄胆汁。这四种体液,对应空气、清水、土壤和火焰。血液在四种体液之中往往过剩,应当及时清理,否则就会表现出不舒适的症状,例如发烧咳嗽。”
放血,对于裴元卿来说,是十分诡异的治疗方法。
裴元卿尚未答应,巫医倒是吩咐达巴拉干取出一把烧红的匕首,割伤尔雅的左臂,霎时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尔雅的体温大幅度下降。
“好了,到此为止。”裴元卿夺过匕首,恼道。
他感受着司马嫱紧紧攥住而发出冷汗的掌心,再三思索,决定放弃这闻所未闻的偏方,向着巫医表达诚挚歉意。
可惜,巫医感到冒犯,掀开毡帘,拂袖而去。
“萧先生,你看起来更像是大魏人。”达巴拉干恼道。
裴元卿听后,只是淡淡一笑,不做解释。有时候,越是努力地辩解,越是心底有鬼。待达巴拉干走后,裴元卿迅速替尔雅止血。可是,尔雅的脸色实在惨白,犹如随时被黑白无常勾走魂魄的样子。
“米醋…蜜蜂。”司马嫱软软糯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