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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远流长(67) (2 / 3)

再观张子诚,其不停整理衣襟,随即往东方行三跪九叩之礼。大礼且闭,张子诚突然屏气纵声念道:“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啊,苍天啊!公有权,理有法,五蠹之天下何来仁善德行,我辈纵天降英才亦难挽尔,道其不行矣夫。”诸言竟必,张子诚口喷鲜血,颓然倒地便即气绝。下酆都缓缓摇头,眼中乏泪,不知是喜还是悲,这份视天下为己任的理想他真的遵行了一辈子。遇田不孤此时对张子诚有了深深的敬佩,有时士子执着并非坏事,心境内外表里如一,世间士子纵千万十有八九不及如此。这次巧妙的相遇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下酆都与遇田不孤于情于理皆难再有勇气去重新做人。陡然下酆都纵声嘶吼,拔刀刺向遇田不孤,怒道:“都是你,为何你要来?这麽多年你装作不识我,你就问心无愧吗?”下酆都的刀快如闪电,遇田不孤分神之际哪里能抵挡,亏得御留香伸手拍开了刀锋。

此时的下酆都已然崩溃,当即向后凌空翻出,顺势拔刀砍下了自己左臂小臂,怒吼道:“再拦我,我就死在你面前。”御留香双眸出奇的饱含感情,劝道:“人各有志。但我们还是朋友。”下酆都周身颤抖不已,任伤口鲜血血流如注,咧嘴吼道:“朋友?我们还有何资格谈朋友二字?你的身份天下武林都觊觎,我们又何曾知晓半点?结友之礼,欺骗之情,这才是世间最大的笑话。”遇田不孤瞧得下酆都如此决绝,亦受感染,随即拿出怀中的那支铁簪子递给下酆都。下酆都瞧得铁簪子不由出声惊叫。这支簪子是自己出嫁前送给遇田不孤的信物,并要他许诺将来出人头地了将自己抢回来。她没想到三十多年过去,这只铁簪子竟然还完好如初。刹那间初恋的懵懂之情透入心扉,虽不到六个月,却是此生最刻骨铭心的记忆。那种将一切都交给对方的信任,亦此生唯一。但下酆都不敢去接,自下酆都这个名号起,她便已做了下地狱之准备,此生又何所畏惧?此时她内心只有无尽的羞愧,杀手一旦有了感情便会被世俗所扰。想想当年自己杀亲灭祖何等暴虐?虽是过往云烟,但是非对错对世俗来说,是自己错了。自己一人害了田不屈,张子诚,原本他们都能拥有各自的人生,却都毁在自己手里。一个是张子诚这般清正若名,表里如一的谦谦君子,一个是杀人无度的女魔头,张子诚用一生清名向自己展示了善恶有别,恩怨分明。而自己一身罪孽还望重新来过,天地间谁又能容她?数百条性命命丧己手,多数皆无辜之人,可谓天理难容。

下酆都张狂间,御留香知其心智已失,再难挽救,即便自己救得下来非疯即癫,与死无异。御留香默然了,这种数十载积压的心病乃在精神上的摧残,一旦失去心智即精神受损,疯癫无常。且他并不认为这场相遇是巧合,能够如此细腻透析人性,唯纵横派识术所不能,普天之下非聂羽不可,他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随着下酆都的失智,遇田不孤数番抢上前去欲为下酆都包扎,下酆都都嘶吼着挥刀阻拦,狰狞而张狂。遇田不孤怜惜之下愧疚万分,情绪一动再次扑上前,不再顾忌下酆都的弯刀。下酆都失智下却不顾忌,一刀顺势递出,自遇田不孤小腹透体而过。遇田不孤极力伸手想去抚下酆都狰狞的脸庞,下酆不为所动,拔刀欲再刺。御留香身形瞬动将两人的刀收了过来,遇田不孤气海被破,内息瞬间暴乱。御留香一旁的羽千泷一行喊道:“还不快来帮手?”说罢,将遇田不孤搂到一旁,撕开其衣襟,上药为其包扎。此时的遇田不孤却觉得自己解脱了,如果自己不夜闯洞房,此生二人或许都将安好,而不会这般日夜受尽折磨。杀手的冷漠绝情并非无情只是没有感情的牵绊。终究是自己惹出来的祸,除了死他还有甚麽可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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