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此刻，官道之上，一头老马悠闲迈步。
林北和那时的他一样，依然倒坐着，面朝后方。
只不过和那时的他又有些不一样，此刻的他手中没有酒葫芦, 更没有吟诗。
此时的他满是感伤。
他再一次送走了自己的两个徒弟，不知为何，别人送走的徒弟越多，就越淡薄，他送走的徒弟越多，反而就越伤心。
或许这也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依然还像个人的原因吧！
他的徒弟到死都没有学会他扎纸人的技术，也没有享受过纸人的快乐。
所以他们死后啊，林北亲自给他们每个人扎了十个纸人，这每一个纸人都是林北用心做的，但是烧的时候，林北总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就仿佛失去了一些东西。
当他躺在躺椅上时看向以往两个学徒工偷懒的地方，那里再也没有了熟悉的人影。
他有时也会精神恍惚，对着空气喝骂，让他们赶紧去干活，但是等到他回过神来，他又不由得轻轻叹气。
长生，长生！
世人皆追求长生！
但是长生真的好吗？
他这些年来经历了一波波的朋友离去，看惯了这人世间的变化，他虽然外表还是那么年轻，但是他的内里早已老去。
这一次，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假死，而是真死了一次。
他穿上自己制作的寿衣，钻入自己制作的棺材, 最后躺进自己挖的坑中。
他在黑暗中想了许多, 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他醒来从地底钻出时，再问这世人，早已没人知哓南街棺材铺，只不过留下了一些纸人的传说。
那一刻，林北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死去了。
有人说，人的第二次死去是别人忘记你，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住你。
但是如果让林北说他的第一次死亡才是别人忘记他。
或许这个世界上仍然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他的相貌，但是那些人绝对不是林北想要等的那些人，也不是林北挂念的那些人。
……
暗！
无比的黑暗！
这里没有空气，没有光明，有的只是那无穷尽的潮湿。
这里是那不知多深的地底深处。
在这里看不到鲜活的生命，能看到的只是那偶尔飘荡的鬼魂以及那此时的微生物。
偶尔也能听到一声声水流流过的声音，那是宽阔的地底暗河，带给这世间无边的生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