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气氛很安静，静得只听得到三人呼吸的声音。孟予一边听着他俩讨论的问题，一边看着前路，再未将目光投向后视镜。
“《齐物论》中的‘齐物’二字，意为一切事物归根到底都是相同的，庄子认为万物浑然一体，没有区别。”周然浅笑着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假设，蝴蝶与庄周是两个不同的个体，那么为什么不可以说，蝴蝶只是庄周虚构出来的物像，而庄周亦是蝴蝶的虚构呢？他们于对方而言，都是不存在的，蝴蝶是蝴蝶，庄周是庄周。”
“并没有所谓的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或许此刻的我是另一个我的虚构，另一个我又真实存在在另一个和我们平行的宇宙空间呢？我们有着独立的思维，但相互间又有着紧密的联系。蝴蝶是我，又不是我；我是蝴蝶，又不是蝴蝶。”
叶衍看着她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这既是个宏观的问题，又是个狭义的比喻，但由眼前的少女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是一张网在不断的扩大，可是奇异的是，他竟然能从她这看似逻辑混乱不堪的话语中听出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周然，你是一个唯心主义者。”叶衍凝望了她良久，幽幽一笑。
“叶先生，我确实是个唯心主义者。”她哑然失笑，将被脸颊压到的头发往后一捋，“但庄子是主观唯心主义的代表，我与他的看法却并非完全相同。”
主观唯心主义是把个人的某种主观精神如感觉、经验、心灵、意识、观念、意志等看作是世界上一切事物产生和存在的根源与基础，而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则是由这些主观精神所派生的，是这些主观精神的显现。
虽然她也是个唯心主义者，不过她应该算是个客观唯心主义吧。她所遵从的一直都是她自己的内心，在唯心的同时又用着客观的眼光和态度看待周围所有的一切。
“不过，你的想法很独特。”他放下手，十指交叠靠在膝盖上，“看来所有理论还是要相互融合借鉴，才能得到更加完美的结果。”
叶衍向来都是以现实主义的眼光看待事情，虽然在分析罪犯心理的时候，他会将自己切换到罪犯们的心理世界。
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唯心还是唯物，他都好似已经脱离了自身一般。既能毫无违和的将自己带入精神病态患者的心理世界，又能冷静至极的旁观着所有一切。
“我也这样觉得。”周然笑意吟吟。
就像是杀人一样，手段和方法法都可以相互借鉴融合，取长补短不是吗？总是固用一种方式，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那你觉得，什么是天才，什么是疯子呢？”叶衍看着她嘴边弯起的弧度，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是天才？什么是疯子？周然蹙着眉头，沉吟了一声。
“天才和疯子……？”
这种问题她怎么能回答得过于明显呢？周然眼中掠过一丝暗芒，果然，叶衍还是那个叶衍啊……我的话让你再次产生怀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