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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汴京公子 (1 / 10)

今年的汴京城,初雪来的格外早,往年这个时候刚是枫叶满枝秋游忙,而现在已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位于大陆中部的汴京城从来都是最热闹的地方,纵横笔直的街道,巍峨高耸的城墙,以及城中最耀眼的皇城,无一不彰显这座千年帝都的堂皇之气。整座城市被高墙泾渭分明的分为两部分,墙内是皇家与贵族们的居所,唤为内苑,墙外是寻常百姓们的家园,名唤外城,这面城墙乃是当朝灵帝命天下工匠齐聚帝都所筑,城筑后,取金石斧刃劈之,城损则斩筑城工匠,斧裂则斩铸兵之人,城下白骨累累,阴风惨惨,雷雨之日犹如鬼哭,此墙因而得名哭墙。由此天下怨声载道,义军云起,汴京城守将怀恨已久,开门献城,城破之日灵帝不愿天颜有损,拔剑自刎,义军入城后推开国高祖十世孙继位,这位素有贤名的闲散王爷展示出了仁厚宽宏的一面,赦免含冤官员,与民休息,由此开启了数十年的太平盛世,只是不知为何,哭墙下的寒风却更加阴冷了。

而这热热闹闹的外城,又数朱雀街最为繁华,此街尽头便是内苑,城门之处有一个数丈之高的朱雀铜像,因而得名。传言此间之地多有王公贵族便装出游,更是留下过皇子公主锦衣夜行的旖旎传说,街边有数之不尽的精美吃食,有馥郁香浓的绝世美酒,更是存着只有帝都才得一见的奇珍异物。

三餐四季也不过是一碗人间烟火,这繁华的朱雀街便是整座城最美好之所在。对于徐庆芝而言,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便衣闲游,尝尽人间繁华。身为当朝晋王之子,襁褓中的他便已经是别人一生也难以企及的从四品明威将军,出生之时皇帝亲至晋王府,赏赐之物络绎不绝,荣光无限,五岁时入宫面圣,因言语聪慧,皇帝唤至身前,手抚其背而赞之“晋王家千里驹也”,加封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这也是开国以来首个身兼文物双职,十四岁随其父出征塞北,一身明光铠,手执亮银枪,斩将夺旗,北蛮闻风丧胆,十五岁轻骑突进,攻破东夷王庭,俘东夷王族而归,群夷束手,帝国以东一战而定,皇帝大悦之下,武职加封一品骠骑将军,文职开府仪同三司,一时间风头无两。

本该顺风顺水做小王爷的他却在十六岁时在战场上被西巫的神箭手一箭射中胸口,坠下马来,急救回营时已是嘴唇乌青,气若游丝,皇帝闻讯大发雷霆,将宫内的御医尽数派往前线,怎奈何已经毒入骨髓,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云游道人来至营前,说了一番紫薇数术之类的话后留下一味药方,晋王力排众议令人与徐庆芝煎服,饮下药汁后一口乌血喷出,终于是救了回来。可谁知得救之后的当晚,徐庆芝便开始彻夜做梦,梦里是一个血海滔天的世界,与眼前的歌舞升平相比犹如地狱,随处可见的裸露在外的尸骨,就连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徐庆芝也心有不忍,那个世界连天空仿佛都是血红色的。在梦里他看到了一人一剑独守天渊的剑客,看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豪杰,更有须弥芥子化为一国的佛陀,尺地寸天一步万里的仙人,在梦的最后,只见一人一剑凌空而立,周身诸天神佛虚影宛若实质,在血红的天空中如神祗般让人不敢仰望,光影纵横之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劈开了一角,在漫天血雨之中留下一片净土,徐庆芝心生崇敬之情,正待细看那人容貌之时,胸口旧伤剧痛,将其从梦中惊醒,而从那日之后,每晚的梦境都会伴随着箭伤的痛楚,数年的煎熬让他不得不从战场隐退,从此天下无双的帝国少年将军只能退居帝都做一个闲散王爷,终日纵情山水,隐于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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